2015-05-16
林风眠在香港的生活照，正在绘制的仕女图后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
2009年，香港苏富比春拍上，油画《渔获》拍出1634万港元的价格，随后因“画风迥异”引发了一系列真伪质疑。
2009年，现代著名画家林风眠的油画《渔获》、《京剧人物》分别以1634万港元和842万港元高价拍出。同年，艺术经纪人伍劲撰《林风眠30年假画局》一文，指责林风眠弟子潘其鎏及其子潘文伪造林风眠画作。其后潘其鎏一家三口将伍劲诉至法院。历经6年时间，近日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判令伍劲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这一事件的原委到底是什么？
早报记者徐佳和
“中西融合”这一艺术理想的倡导者、开拓者和重要代表人物林风眠，其画作近年来在拍卖场上受到不断追捧，高价迭出，有利益的地方必有人声鼎沸，围绕其真伪的辩论也沸沸扬扬。2009年6月，新疆画报《HiArt》杂志中刊登了一篇艺术经纪人伍劲撰写的题为《林风眠30年假画局》的文章，指责林风眠弟子潘其鎏及其子潘文伪造林风眠画作。因文中内容与事实不符，潘其鎏一家三口将伍劲诉至法院。早报记者今天获悉，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判令伍劲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
6年前的往事与潘其鎏
2009年，苏富比林风眠油画《渔获》、《京剧人物》分别以1634万港元和842万港元高价拍出，引发真伪之辩。潘其鎏与其子潘文认为，在伍劲的涉案文章中，未经调查核实，毫无根据地断言藏家手中持有的林风眠作品并非真迹，指责潘其鎏、潘文父子造假。潘其鎏一家三人认为，涉案文章构成诽谤，侵害了三人的名誉和声誉。后该文被多家网络媒体转载，不良影响进一步扩大，导致社会评价严重降低，甚至出现买家竞拍后拒绝付款的情形，造成巨大精神损害和经济损失，故诉至法院。潘其鎏等三人要求伍劲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并索赔经济损失、精神损失。
伍劲辩称，涉案文章是学术研究型文章，文中未使用侮辱性语言，仅是以陈述性和中立评论的方式引用各方表述，不存在侵犯名誉的事实。
伍劲认为潘家起诉已经超过诉讼时效。且其他媒体转载文章，系媒体自主行为，如侵犯潘家名誉权，应直接向转载方主张，因此不同意潘家的全部诉讼请求。
法院审理后认为，针对潘其鎏等人所指侵权内容，伍劲提交的部分证据形成时间晚于涉案文章发表时间，不能成为涉案文章的依据。2010年4月初，刊登在相关报纸的报道内容不能证实系潘其鎏本人真实意思表示，且这些证据均不足以证明潘家持有的林风眠作品为伪作。故法院一审判令被告伍劲向潘其鎏等三人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
这一始于2009年的风波，历经6年方才尘埃落定。2009年6月伍劲的涉案文章已然刊出，那么近一年之后的2010年4月初，报刊的报道内容何以成为其文章的佐证？早在伍劲文刊出的次年，即2010年5月，长期缄默的潘其鎏潘文父子就决意回国将伍劲诉至公堂。
林风眠和潘其鎏有长达20多年的师生情谊。
潘家三口人，潘其鎏、潘其鎏之子潘文、潘其鎏妻子袁湘文手中各自都有林风眠的作品。
1950年林风眠辞去杭州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教授之职，迁居上海南昌路53号一幢法国式的二层楼房，专门从事绘画求索。不久，法籍妻子携女离国，他孑然一身生活。其弟子潘其鎏之妻袁湘文身为上海第三钢铁厂的医院工作人员，对林风眠照顾得无微不至。心存感激的林风眠为表示感谢，赠送过不少画作给袁作为象征性的“劳务费”。
袁湘文与潘其鎏之子潘文，年幼时常常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替林风眠送画，林风眠给出的“劳务费”，自然也是自己的画作。一家之主的潘其鎏，也是林风眠的弟子，拥有其画作之多，更不在话下，他曾经坦言：“文革时期，我帮他（林风眠）从马桶里冲走了不少黑画，之后他又给我一大卷画让我马上处理掉。可是我怎么舍得，偷偷地就卷回家去了。林风眠离开上海的前一个晚上，他又为我画了二十几幅，说让我今后摘帽子送礼时铺路用。之前，林还写了一份委托书，内容是他留在上海南昌路屋里的画全都由袁缃文保管，任何人不得干预。我相信，此书会有公之于众的那一天。之后，林风眠并没有来向袁缃文索取这些画。”
在海外，潘其鎏常常被认作林风眠作品的鉴定权威之一。但也有艺术界人士认为，潘其鎏仿作林风眠作品并非空穴来风。
潘其鎏于1947年进入国立杭州艺专，与林风眠私交深厚，是林指导的少数学生之一。此前有知情人士介绍，潘其鎏与林相交30多年，在冯女士母女介入林家前，潘其鎏与林风眠几乎是朝夕相处。
但是林与潘多年的师生之谊及患难交情似乎在1981年之后戛然而止。潘其鎏著文中对此一笔带过，“几年间寄了很多信件给他，都没有得到回信，我相信不是地址错误，而是因为他已经看不到我们的信件了。”言外之意是有人“屏蔽”了二人的交往。那么，林身边还有谁有这权力呢？林风眠只身去香港，妻女远在巴西，当时身边的人是一位冯姓女士。
林风眠骨灰被隐藏
对于这一判决，早报记者昨天多次联系潘文的代理律师周泽，其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一直关注林风眠的一位艺术圈人士对早报表示，“当前中国艺术市场的鱼目混珠现象与各类长袖善舞的所谓艺术经纪人不无关系，一些善于忽悠又有造假本事的人是各家拍卖行最欢迎的经纪人，从造假到忽悠客户、从拍卖到最后的落槌，都得先自充权威。”
另一位艺术界人士认为，伍劲败诉后，潘家还可以追究冯女士的责任。
据悉，林风眠在香港辞世后，其骨灰也由冯女士代葬，而林风眠的外孙林杰拉德·马科维茨(GeraldMarkowitz)2012年首次来到上海，公开宣布了自己作为林风眠唯一直系后代的身份，当时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专访时曾披露了外祖父林风眠到巴西看望他们时的情景，他表示希望早日完成其外祖父的遗愿——“回家”，即把林风眠的骨灰从香港移到杭州，林风眠的绝笔就是：“想回家回杭州。”挪到杭州，林风眠的绝笔就是：“想回家，回杭州。”（正如他亲女儿蒂娜的亲笔信里所写）。
这一报道在《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刊发后，林风眠的骨灰已被悄然移出香港歌连臣角火葬场原存放处，至今去向不明，但到底移到何处，林风眠的惟一直系骨肉——其外孙与潘家目前仍毫不知情。一位热爱林风眠的艺术家说：“是谁拥有这样的权利？可以瞒着林风眠的亲人擅自隐藏林风眠的骨灰，不让林风眠的家人与爱戴林老的人前去凭吊？”